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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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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畢

幾個月後,花相景的傷口基本上愈合了,但這幾個月他的事務也沒落下,那些與杜燕霄要好的官員他也都在私底下與之策劃;樹上的知了吱吱吱的叫著,這個時候花也開了,花朵上便會有幾只蜜蜂或者蝴蝶上去采蜜,花相景拿著煙桿走到院子裏,看到田並詩走來走去。

“你忙什麽呢?”

田並詩停下了腳步,朝著花相景行了個禮,“回花將軍,奴正在清理奴的閨房中不要的東西,打算拿去賣錢。”

花相景點點頭,吸了口煙,“沈亮教你的吧。”

“是,不過您是如何知曉的?”

“猜的。”

花相景隨便回覆了,但他可不是隨便猜的,沈亮每天都會在花府門口,看見田並詩就雙眼發光,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沈亮對田並詩的意思;田並詩也是知道的,只不過……

“你一會兒去松雲居告訴索綽羅.薩伊薩今晚酉時飛雨樓見。”

杜子璋也會武功,他怕其它士兵不敢動手,自己一個人有可能攔不住,便想著請索綽羅.薩伊薩來幫忙。

索綽羅.薩伊薩也十分配合,酉時到了飛雨樓,她身上的傷也差不多全都愈合了;手上戴著護甲,一件雪灰色繡水仙金壽字紋氅衣,外穿綠色繩絲百蝶紋鑲領邊女夾小坎肩,頭發梳著兩把頭;翠嵌珠寶蜂紋耳環,耳環翠玉質地,牛圓形,一半為綠色,一半為白色,綠白分明,綠色一端部有銅鍍金盾蜜蜂及長彎針,蜜蜂腹嵌粉紅色碧璽,翅膀由兩組米珠組成,餘皆點翠,兩根長須之須端各有珍珠一粒。腳踩花盆底鞋,穩穩的走了過來,一眼便知她是個貴族小姐,完全不會與黑夜中殺人的猛獸聯想起來。

花相景見了她便上去拉開椅子,又為她倒了一杯茶,索綽羅.薩伊薩接過茶碗,一手托著碗底,一手放在蓋子上,輕輕的刮沫,隨後便喝了一口;這種喝法是她的民族特有的,其他民族則是不用蓋子刮沫。

“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個忙,這幾日我準備逼宮,士兵有可能不敢動皇上,需要你來與我一起對付杜子璋。”

索綽羅.薩伊薩,嘴角勾起一個笑,“妾索綽.羅薩伊薩樂意為您效勞。”

說著,她的眼睛看向上方,拿著手裏的茶碗扔了上去,茶碗直接沖出了屋頂,隨後便是幾滴鮮紅的血滴了下來。

“這種雜碎還出來幹活?”

花相景看看滴著血的屋頂,又看看滿了血的桌子,潔癖犯了,“你那邊找個人替上去吧。”

“還替什麽?等他知道也是幾天後的事了。”

花相景身穿朝服像往常一樣上了朝時,朝堂上卻少了個人,徐寧之從未有不來的說法,今日卻不知怎的沒來。

杜子璋坐在龍椅上,“前些時日杜燕霄告病,在府中休息;朕對他也不薄,可他卻三番五次的向要朕的皇位,朕便私下將他處理了,朕希望南杜不會再有這種白眼狼。”

花相景擡頭直視著杜子璋,“臨沂王乃前南杜五王爺之子,那五王爺又是先帝的嫡次子,而你只是庶子,本就不該繼位,何來的白眼狼?”

“花相景!莫非你要造反?”

“哎呀,陛下,臣還以為您一直都知道。”

“來人將他給我拿下。”

“我看誰敢。”

花相景拿出虎符,朝堂上下的官員沒有不認識這個東西的,本來想要上前與花相景作對的官員都沒了動作。

“怎會在你這?”

“陛下這麽聰明,不會不知道吧?”

“嗵”,瞬間從門外擠進來了無數士兵,將朝堂圍了起來,都舉著槍對準龍椅上的人,徐寧之持著劍走了出來,眾官員看到都是一怔。

“陛下您好啊。”

杜子璋氣的說不出話“你……”

徐寧之走到花相景旁邊,“不知陛下可還曾記得臣那個嫡子。”

杜子璋突然想起了那個被他害死的小孩,背脊出了冷汗,“朕那還不是為了南杜。”

花相景從手中化出一把琵琶,“那杜君博呢?”

杜子璋這回不知該如何說了,花相景見他不說話,抱著芳傾規對準他撥動琴弦,杜子璋當機立斷從龍椅上跳下來,拔下劍,向花相景刺去,花相景一個輪指,而後側身扔出花瓣;杜子璋翻身躲過那一道氣流,而後用劍在空中揮舞著,將花瓣擋開,花相景反抱著芳傾規,一連彈了好幾下,幾道火光從琴弦蔓延出來,向著杜子璋而去;杜子璋躍到半空中,躲開火焰,而後又向花相景打出幾掌。

花相景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過,四根手指分別勾起四根琴弦,往後用力一拉,而後一放,四道像刀片一樣的氣流便迅速的朝杜子璋飛去;杜子璋連續翻了幾個筋鬥,還沒松一口氣,花相景便有人出幾片花瓣,杜子璋來不及躲身上就被劃出了無數條口子,他只是嘶了一聲,隨後便一腳墊起,持著劍用輕功朝著花相景刺去;花相景一手抱著琵琶,一手甩出水袖,水袖上連帶著火花與曇花花瓣,將杜子璋的龍袍燒著了。

杜子璋脫下龍袍,將劍轉了幾個圈,而後當頭刺向花相景,花相景向後一仰,而後又轉了半圈,用芳傾規從側面攻擊,杜子璋來不及閃躲,便被擊中了,趴在地上吐了口血。

杜子璋用劍支撐著身子站起來,惡狠狠的看著花相景,“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?”

花相景還沒理解這話是什麽意思,我聽到一個尖銳的女聲,“夫君,這北狄我帶來了。”

章杏兒帶著幾個侍衛走了過來,那幾個侍衛還架著賀樓湫,花相景的瞳孔皺縮,勾起一根琴弦對準杜子璋。

“你敢動我夫君,我就把她殺了。”

花相景向章杏兒挑眉道:“哦?是嗎?”

幾聲血肉撕裂的聲音從章杏兒身邊傳來,幾個侍衛倒下,隨後便是看見索綽羅.薩伊薩的那張臉,章杏兒嚇得臉都白了,轉頭就跑,索綽羅.薩伊薩一揮手讓幾個下人去追,而後讓士兵護著賀樓湫。

“好好好,都是杜燕霄的狗,我早就應該猜到他還沒死。”

花相景抱著芳傾規蹲下,“是呀,我怎麽舍得?”

杜子璋一揮衣袖,灑出白色的粉末,花相景連忙捂住口鼻,杜子璋便趁著這個機會,用輕功朝著門口飛去,眼看便要飛出去了,一道金光從他的側面而來,他的肋下便被抓出了五條爪印,他疼的倒在地上捂住傷口;索綽羅.薩伊薩穿著花盆底鞋,走了過來,走到杜子璋面前時,便踩上了他的手,杜子璋吃痛一聲,想將手抽出來,索綽羅.薩伊薩用力一踩,“哢哧”一聲,杜子璋的手便斷了。

“啊!我可是皇帝,你們怎麽敢這樣對我?”

“因為你不是杜燕霄。”

花相景緩緩走了過來,杜子璋閉上眼嘆了口氣,“我也挺喜歡小季的,若他是我兒子,這皇位定是他的。你先別殺我,等他回來,我還有話想對他說。”

“好。”

於是花相景便讓幾個人將杜子璋拖下去了,又寫飛鴿傳書讓錢齊川帶杜燕霄回來。

錢塘江邊,錢齊川用一根帶子頭尾相連,弄成一個八字形,然後將兩邊袖子固定上去;光腳踩在泥裏,手上拿著一把鋤頭,在與眾人一起修著大壩。

常歡拿著一封信跑了過來,錢齊川把鋤頭立在身邊,就著身上的衣服擦著手上的泥,擦幹凈後才接過信。

“這是讓我們回去了,你趕緊的回去告訴那位爺,否則又要挑我的刺了。”

常歡將信裝在信封裏,又跑回了宅子,浪花拍打著礁石,擊起一陣一陣的河風,河風輕輕吹拂著杜燕霄的發絲,他只用一只發簪隨意挽起一半的頭發,一件象牙白大袖襦,肩上披一件藏藍色外袍。

江水一浪推一浪,翻滾出一片又一片的白色浪花,如那千軍萬馬;樹上的花瓣被風吹落下來,杜燕霄伸出手接住那片花瓣,白皙的皮膚在紅色的花瓣下襯的更加的白,莫名的增加了幾分病態感。

“雲青青兮欲雨,水澹澹兮生煙。”

常歡拿著那封信靜靜的站在一旁,不敢去打擾杜燕霄的興致,這時,杜燕霄緩緩轉過頭看向常歡;常歡有些怕他,自他來這就沒怎麽與人說過話,除了錢齊川要主動跟他找話題,其他人連看他都不敢。他笑起來的時候還好,有少年人的朝氣,很可愛;可一般臉上沒了表情,那便感覺是另一個人了。

“王爺,花大人說都已經處理好,讓您可以過去了。”

杜燕霄接過信看了看,沒說話,是花相景的字,終於結束了。錢齊川回來時杜燕霄正坐在桌上吃著午膳,除了一條魚以外,其它全部都是素菜;杜子璋讓錢齊川來治理水患,都跟發配邊疆差不多,肉類除了魚就是甲魚,要不是仗著杜子璋的面子,爛菜葉都沒得吃,與進了貧民窟相差無幾。

錢齊川洗了個澡後便去廚房吃飯去了,雖然他不是仆,與杜燕霄一同吃飯,但他還是有些怕杜燕霄,杜燕霄才來的那幾天,他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。

沒罵別的,就因為他娘陸秋白,前南杜就是被他娘弄沒的;當年他的娘已經去了蜀地,還一邊遠程操控著北辛朝廷,滅南杜北辛君主不行,但他娘能。所以杜燕霄罵他,他也受著,而且還一直在討好杜燕霄。

常歡坐在他旁邊安安靜靜的吃著,錢齊川扶著額頭嘆了口氣,“你說要是外面那位爺與花相景說我虐待他怎麽辦?”

“我覺得應該不會,有什麽他吃什麽,也不挑。”

“但願吧。”

用過午膳後,錢齊川與常歡收拾好東西後,讓杜燕霄先上船,杜燕霄上船後就坐在椅子上曬太陽,一句話也不說。

錢齊川搬了一把椅子,把著骨灰盒坐在杜燕霄旁邊,“王爺,你看不看話本?”

杜燕霄不語。

“臣就是覺得您今天的打扮十分像東吳周郎。”

杜燕霄:我看你像司馬懿。

“您說您繼位後會封我當什麽官?”

杜燕霄:狗官。

“您是不是只與阿朵說話?其他人要麽是當沒聽到,要麽是不想理。”

杜燕霄:是。

“阿朵告訴我,您在他面前很乖,是不是真的?”

杜燕霄:花相景說我乖了,開心。

“我還在這種出了黃瓜,不知道好不好吃,打算拿些給阿朵。您知道這個地方黃瓜有多難種嗎?”

說著錢齊川就從抹布口袋裏拿了根黃瓜遞給杜燕霄,“天氣熱了,這能補充水分,還能清熱散火。”

杜燕霄接過黃瓜,在上頭小小的咬了一口,這味道還不錯。

“還不錯吧,這可是我經歷了無數次實驗才種出來的。對了,我還沒給我媳婦兒燒過去呢,今兒晚上我就燒幾個過去。”

錢齊川看著懷裏的骨灰盒,笑了笑,這個笑容很苦,還不如不笑好看。

“阿銘,你喜歡這個君主嗎?他很好的,對我很好,對百姓亦如此;阿銘,你笑一笑好嗎?”

杜燕霄終於開口了,“你別傷心,其實他一直都在,只不過你看不到。”

錢齊川抱著骨灰盒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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